不少人都說釣魚樂,有的人在烈日炎炎之下,一頂草帽,一張小板凳,聚精會神一坐就是幾個小時也不覺得累。他們說只要魚一咬鉤,隨著魚竿連線在水中與魚的周旋,人的大腦神經(jīng)會變得極度緊張和興奮。
然而河中摸魚的樂趣,卻很少有人體會得到。其實它比釣魚的歡樂有過之而無不及,只因能身臨其境摸魚的人實在有限。即使你實踐了,如果沒有掌握要領(lǐng),即使下了一番工夫,手連一片魚鱗都碰不著,怎么能樂得起來呢?
我家門口有條大河,一到夏天它成了我們玩耍的天堂。那時,一吃了午飯,幾個伙伴相約而行。只穿條短褲,頂著烈日,在河邊相會。先在一個水齊腰深的開闊地帶游泳,脫得光光的,下到水里嬉戲,泅水、潛水、打水仗。玩得盡了興,就分頭行動,開始摸魚。說實話,我們都是耍水的老油條,摸魚摸熟了、摸精了,都有自己的一塊小天地和一套手法,哪兒有個洞,藏有什么魚,都心中有數(shù)。我們也一般在齊腰的水里活動,河中大石塊之間形成不少形狀各異的洞,成了魚兒們藏身之所。當然這其中不少洞是過水洞,這樣的洞有魚也摸不到的。
一次我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回水洞,我一手擋住洞口,一手伸進去摸。當時,我蹲下去,水剛好沒到脖子上,使我行動變得格外小心。手突然在洞里觸到了魚,它一受驚,在洞里發(fā)威亂躥,發(fā)出了啪啪的響聲,宛如一曲美妙的樂曲。憑感覺我認為洞里有好幾條不小的魚兒。我暗暗告誡自己小心、小心,不能讓它們跑了。于是我調(diào)整了一下心態(tài),任魚兒在洞里亂躥亂跳。此時,我是既緊張又興奮。等洞里平靜下來,我屏往呼吸,開始行動了。有時河中的魚倒比較遲鈍,甚至笨拙,你的手一觸到它,它還不會過分反抗。當然,你出手必須穩(wěn)、準、狠,一抓到魚,手猛地往下使勁一按,它就無法逃了,然后慢慢把它抓出來。魚兒一上手,心里那個喜悅勁兒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,再用力向岸上一拋,靜觀魚兒幾下優(yōu)美的勁舞,真是一種美的享受。就在這個洞里,我一連摸出四條巴掌大的鯽魚。
又有一次,我無意中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挺深的洞,手拼命伸進去,終于觸到一條圓溜溜的家伙,我心里一驚,以為是條水蛇。正想縮手,一想,這不會是條鲇魚吧,后來我又觸到它扁圓的身子,證實了是鲇魚。這時我既激動又犯難了。因為洞口太小,只容一只手進去,洞里卻有個較大的圓洞,這家伙正好在里活動。我想就是抓著了,也很難拿出來。這時剛好弟弟在旁邊,我叫他趕快去找根鋒利的長竹片或棍子什么的。 一會兒,弟弟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根粗鐵絲。我接過鐵絲,對著洞一頓猛捅,首先洞里劈劈轟響,到后來沒有聲息了,只見一些血水涌了出來;藢⒔胄r,才慢慢將它拖出來。哇!是條一尺多長的老鲇魚,這么大的鲇魚我還從來沒見過。我和弟弟高興得在水里直跳,水花濺得幾尺高。
對于那些水性不太好,摸魚技術(shù)不行的人來說,你就得到長著茂密水草的河邊,張開雙臂,伸開手掌,逐漸由兩邊向中央成圓形包抄過去。運氣好的話,便可捕到一兩條小鯽魚,或手指般粗和長的活蹦亂跳的青殼蝦,或泥鰍、螃蟹、蜆子什么的,反正很少空手而歸的。
我們?nèi)ッ~,一般什么也不會帶,摸了魚就在河邊摘一根柳枝,尾上打個結(jié),上面撕了皮,用它來穿魚。那魚串隨人而走,有時雙手摸魚,那魚串就咬在嘴里。我們一心一意摸魚,有時在水里泡個半天,也不覺得軟和累,身子被毒太陽曬成了古銅色,從來不覺得有什么不舒服。因為我們的全部精神和毅力,已完全沉浸在摸魚的歡樂之中。隨著柳枝兒串滿大大小小的戰(zhàn)利品,才會心滿意足,穿上褲子,光著上身,樂顛顛地向家里走去。
這已是幾十年前的往事了,但摸魚的樂趣還時時回蕩在腦海里。而今這河水淺了,魚也少了,也沒有誰再有興趣摸魚了。就是老手再去試試,十之八九會空手而歸。看來這摸魚的歡樂是很少能有人再體會得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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