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盤村的清晨,薄霧如煙,撒布半山,遠(yuǎn)觀,層巒疊嶂,恰似天然屏障,環(huán)擁著整個村莊。滬昆高鐵、昌金高速兩條貫穿東西的交通主動脈,平行橫跨經(jīng)過此地。兩座巨大的高架橋離地數(shù)十米,如空中長廊,縱使車流飛馳穿梭,而廊橋之下的溫盤百姓,卻只能聽到巨大的摩擦聲轟鳴而近、呼嘯遠(yuǎn)去,那是一種“讓子彈飛”的感覺。因此,溫盤之晨要比其他村莊“醒”得更早一些。 駐村工作隊三人早早起床。老隊員謝海雷到村口“毛伢”砧桌上斫點新鮮肉,配兩根香蔥,一人碗里窩一個蛋,一鍋清澈的掛面,就是工作隊三人的早餐。 上崗不久,我有太多的政策文件需要熟悉,建檔立卡的129戶貧困戶,都有待一一上戶走訪。飯后,我剛拿出貧困戶資料,沒翻兩頁,就見村副主任黃艷山疾步走來,“王書記!王書記!鄒婆婆又夾著一只鴨子來找我了。我都躲了兩天了,請你無論如何幫我把她請回去!” 老婆婆夾著鴨子找上門,村干部卻左右躲閃窘迫不已,既然如此,我這個“第一書記”還真有必要出來接待下,替他婉拒一回了。 沒多久,鄒婆婆步履蹣跚進(jìn)了村部。我一看,哦,原來是這位老婆婆:前兩天早上,在高標(biāo)準(zhǔn)農(nóng)田岸邊,我就碰見過她,感覺她眼神有些昏花,走路動作有些遲緩,見人欲言又止,緊緊夾個紙包,原來是這么回事。 我主動亮明身份,接待了她!袄先思夷!我是新來的第一書記王濤,請問您大清早來辦什么事?” 老人看看我,后退一小步,干癟的嘴抽了抽,下意識地夾了夾腋下,沒有說話。 我說:“老人家,有人跟我反映,您要送東西給黃副主任,好意心領(lǐng)了,東西還請您帶回去,我們有紀(jì)律要求,不能讓他犯錯誤,請您理解支持! 老人癟了癟嘴,還是沒有接話。她那不甚明亮、甚是昏花的眼睛,努力朝我看了看,轉(zhuǎn)身往村部樓上走去…… 臨近中午,太陽開始毒辣起來,唧喳翻飛的小鳥都棲息在樹蔭之下,戶外的勞作者也該歇歇氣了。黃艷山從柚子林里忙完回到村部,洗把臉,喝了一大杯涼水,這才坐我辦公室把這事完整地復(fù)盤一回。 老人名叫鄒云清,今年八十有二,是村里的貧困戶,老伴已去世。去年,鄒云清遺失了社?,黃艷山作為扶貧專干,請好汽車,扶上扶下,拉著她到銀行補辦;她家自來水管斷裂,黃艷山帶著工具管件上門修好裝好;老人年歲已高手腳不利,黃艷山就經(jīng)常性幫她家搞衛(wèi)生,搞一次起碼忙一小時。老人過意不去,次次留吃飯,每每有感激,還硬塞過一壺茶油,都被黃艷山婉拒。這回,老人年前就做了準(zhǔn)備,自己熏了一只五六斤重的大鴨,洗凈曬干,一定要送給黃艷山。 心憂百姓日夜忙,一枝一葉總關(guān)情。像黃艷山這類風(fēng)格的同志近在身旁,放眼全國、全省、全市,更會大有人在。貧困戶鄒云清帶著發(fā)自肺腑、源自內(nèi)心的感恩之情,拿著鴨子三進(jìn)村委,還是未能“如愿”,哪怕她兩眼昏花、步履蹣跚,哪怕一而再、再而三,她也要找到這個共產(chǎn)黨人,也要將飽含心意的鴨子送到這個扶貧干部手上。但鴨子三進(jìn)村委而不收,足見當(dāng)?shù)孛耧L(fēng)、干部作風(fēng)。 在廣大的基層鄉(xiāng)村,尤其自脫貧攻堅開展以來,幫扶干部傾心幫扶貧困戶,干群關(guān)系魚水交融達(dá)到新高度,留下了多少感人的佳話,凝集了無比強大的力量。扶貧工作是平凡而艱辛的,沒有閃爍的霓虹,沒有掌聲和鮮花,卻需要扶貧干部像燭火一樣,以自己的光和熱,點燃貧困家庭的希望之光,全身心地幫貧扶困,在脫貧攻堅戰(zhàn)役中穩(wěn)扎穩(wěn)打、奮發(fā)作為。